易倾南进府之时已经领过两套三等家丁的黑衣黑裤,一套在先前受伤时已经扯坏,身上穿的这套跟人打架也弄脏了,眼见给领新衣服,倒是挺高兴的,可一看傻眼了,竟拿出来两套蓝色的?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是职务变了,级别也跟着变了!
可把她给欢喜的,三等家丁转正之后的月钱是一两银子,而二等家丁可就是三两啊,钱多了,地位提升了,而且裴宝已经在飞鹤园里给她指定了一间小屋子,虽然地方不大,陈设也简单,但终于可以不用跟那群臭小子挤通铺了,睡觉的时候只要谨慎关好门窗,也不用再包裹得严严实实闷热难受了,对于这副正在发育的小身板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稍微有点美中不足的就是,最近见的蓝色可真多,现在又是个蓝色,貌似有点和蓝莲花撞衫?
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正好一群少年吃过晚饭回来,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伙儿都替她开心,也羡慕她的好运气,易倾南自然没忘记这帮难兄难弟,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只是换了个地方做事和睡觉而已,其他还跟过去一样,我还是那个易小五,相信我,以后我有的,你们也都会有的!大家都加油干,好日子还在后头!”
一番话说得少年们喜笑颜开,连连欢呼,声音大得差点将屋顶给掀翻了,要不是周林夫妇正好过来,指不定还要闹下去。
周林作为三等家丁的管事,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出面说几句的,首先是肯定易倾南的成绩,热情待人,聪明肯干;然后就是鼓励众少年以其为榜样,踏实干活,力求上进。
虽说易倾南不是像王福贵和常宽那种牛高马大的个头,但头脑灵活,讲究效率,平日里干的活也还不少,她人走了,原本十个人的活计就要分摊给九个人干,自然会有一些调整,周林过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安排,紧接着就开始布置了。
趁着周林与众人说话,周许氏将易倾南悄悄拉去一旁,低声笑道:“我听说你到处找我,可是为了那翠雅丫头来的?你也有点骨气好不好,才大半天不见,就想人家想得不行啦?”
易倾南见她笑呵呵的模样,猜想翠丫应该没啥事,顿时放心下来,把她拉向更僻静的地方,讨好道:“我的好婶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翠丫她人在哪里啊?”
周许氏微诧道:“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
易倾南愣了下道:“知道什么?”
周许氏脱口而出:“将军不是让我给她找个住的地儿吗,就是城南的一处小宅子,地方稍微窄了点,但挺安静的,屋主人也挺好,我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都是将军让账房先生给支出的。”
“真的?”易倾南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置信,她在心里什么情况都设想过了,可压根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当然是真的,难道婶子还骗你不成!”周许氏瞪她一眼,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将军说了,往后的房租就该你去交了,而且这半年的租金,将来也是要在你月钱里慢慢扣出来的。”半年的房租就是六两银子,还有吃的用的,什么都得花钱,可够得这傻小子挣的!
易倾南听得接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给房租没有问题,她一直都有在外租房的想法,可托干爷爷和医馆馆主一打听,却是吓了一跳,上京城寸土寸金,一座宅子要数百上千两银子,最贵的地方就是以万两计,这卖价高了,租金自然也高了,而且还必须要城里有身份的人做担保,还有啊,房租通常都是一年半年地交,一次就是十几二十两,她哪里拿得出来?
所以那些养外室的,金屋藏娇的,可都不是说说而已,家底得相当厚实才行!
而像这样的价格,半年租金六两银子,算是很便宜的了,人家肯定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降了价,这天大的好事,她自然答应得爽快。
周许氏见这少年一副眉开眼笑春风得意的样子,手指在她额上轻戳一下,斥道:“你年纪还小,翠雅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可别尽想着小两口这些情情爱爱的事,而今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侍候将军,蒙他关照提拔,将来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给你婶子我也长长脸!”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跟周林都看好这少年,觉得他并非池中之物,只在府里当个小家丁真是浪费了,必须得往高处走啊,而这回当上将军的贴身随侍,就是最好的机会。
易倾南实在哭笑不得,什么小两口不小两口的,她只把翠丫当成妹妹啊,可是又不好反驳周许氏的话,只得含糊答应下来。
不过在回去飞鹤园的路上,走着走着,想想又觉得奇怪了,自从夷陵皇子住进来,经常都听人抱怨说人手不够,尤其是丫鬟,而且府里有那么多的空房子,说实话,翠丫这小姑娘模样长得挺好的,不比腊梅海棠之类的差,聪颖伶俐,做事干活也勤快,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那一类——
这个裴美人,干嘛非把人家送出府去,留下来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