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紧张之下,阮筠婷没发现自己的裙摆钩住了树枝,抬腿疾走,身上传来“撕”的一声,裙摆刮破,树枝也断了。
“什么人!”护军们已经被惊动,有十余人起身向她冲过来,剩余人则是起身观望。
阮筠婷提起裙摆,快步往林中跑去。然而她的速度又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护军们?不多时就被拦住了去路。
“是个女子!”
有认识阮筠婷的人,指着阮筠婷道:“是莫建弼身边那个小娘子!”
“她定会告密的,杀了她!”有人已经拔出佩刀。
更有人砸砸嘴,邪笑着逼近阮筠婷,“这样的绝色,杀了岂不可惜?不如咱兄弟开开荤,也常常滋味儿。百花楼里的花魁都没这股骚劲儿!”
一人话音落下,大部分人都随声应和。随队伍出来已经月余,即便在玉泉城,这些人也是留在城外扎营,不允许进城扰民,禁欲许久的男人们心下起了邪念,看着阮筠婷的眼神就似看到了猎物的饿狼。
阮筠婷背脊发凉,抓紧领口无助的后退,这群人将去往营地的方向阻拦住,能退的方向只有东西两边,她想逃,但速度不敌,仍旧会被抓住。她想求救,可现在她喊破了喉咙,营地的方向也不会有人听到。这个时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距离她最近的萧北舒。
然而萧北舒易容而成的高义,却与那群人的表现没什么不同,脸上都带了即将一逞兽欲的淫笑。
现在除了逃走没有别的选择,阮筠婷心念电转不过一瞬,转身提起裙摆就玩命的往东边跑去。
她从来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害怕的心脏就要脱腔而出。前两世在经历死亡的时候都是猝不及防,哪里给了她害怕的机会?然而现在,身后被十来个大汉追着,明知自己被追上必然逃不过被猥|亵玩弄的厄运,她的恐惧已经扩大大无限大,就连面对皇帝龙颜大怒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然而,她即便有过在审奏院做“力气活”的精力,身子比寻常姑娘家要强健一些,可她毕竟病着,体力不支。且不就算她没有生病,也定不可能逃得过这么些成年男子的追逐。不过一会儿工夫,阮筠婷便觉得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入了一个穿了软甲的怀里。
“啊!!”
阮筠婷嫌恶的挣扎尖叫。那人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畔斥道:“快跑!”
话音刚落,她就被半搂半抱的被带着跑起来。速度远比方才自己跑要快得多。
是萧北舒!阮筠婷心中略微安定,萧北舒刚才不救她,是为了打消这群人的怀疑?
“高将军,你怎么帮那个小娘们!”身后有护军大叫。
萧北舒一边带着阮筠婷发足狂奔,一边道:“主子要推翻狗皇帝正是要为了老百姓谋福利,咱们若是残害无辜之人,还与狗皇帝的人有何差别!”
“她听了咱们的秘密。就该死!”
“她只不过是个姑娘家!”
“高将军,你若不放下她,别怪兄弟们翻脸不认人了!”
“不可能!”
萧北舒不再言语,只是抓着阮筠婷手臂的手更加用力,脚上速度也更加快了。阮筠婷被拉着,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
“嗖!”一只羽箭没入右前方的矮树丛。
阮筠婷吓的轻呼一声。还不等反应,萧北舒就拉着她转了方向,往左前方充满雾气的林子深处跑去。
身后的人似也是追着跑的累了,纷纷解下随身携带的弓箭,也不再顾及“高义”,竟是要将他们一同乱箭射死。
阮筠婷跑的气喘吁吁,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腿也不是自己的了。被萧北舒握住的胳膊因为他太过用力。疼的难以忍受,在这样被她拖累下去,萧北舒怕也要跟她一起陪葬。
“萧大哥。”阮筠婷沙哑的叫了一声。
萧北舒用力一拥她,两人身子转了个方向,于此同时,刚才他们所在位置的大树上被钉上三支羽箭。
“你自己。自己走,别管我了。”阮筠婷无力的推了萧北舒一下。他们现在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如果是萧北舒自己,应该很容易逃脱。
萧北舒却不言语,只是拥着她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阮筠婷上气不接下气,冰冷的空气呼吸间能点燃胸腔和喉咙的火气。如今每一次喘息,都似针扎一般疼痛。
“我,我不行了。”
“坚持一下。”
萧北舒话音刚落,又有好几只羽箭没入二人刚刚跑过的位置。
即使萧北舒半抱着她托着她,她的脚步仍然跟不上,踉跄之下向前倒去,阮筠婷一闭眼,疼痛袭来,手腕和膝盖生疼,摔倒之后,她的脑子也有一瞬的空白,见萧北舒也跌在自己身上,心道定是她跌倒的力量将他拉的摔倒。
就在这时,萧北舒一声闷哼。随即大力抓起她,往左侧的了林中跑去。
阮筠婷脚不沾地,被萧北舒像提包袱一样提着,一回头,却见他的左肩后头,插了一支羽箭!
“萧大哥!”原来刚才他竟是帮她挡了一箭!
“别说话。”
鲜血迅速染红了萧北舒的软甲,他的速度也明显下降。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开阮筠婷。
阮筠婷眼泪涌出眼眶,有惊吓,有感动,也有绝望。难道他们今天要一起葬身于此?
越往密林深处越是黑暗,雾气也越重。眼前的能见度不超过三步,身后射箭的人也失去准头,但是人声却越来越接近了。别说后面的人追不追的到他们,若这样乱跑下去,恐怕会迷路在林子里。野外走兽甚多,他们的危险不会因为逃离背后的人而消除。
阮筠婷深知这一点,萧北舒更知道。但是后有追兵,前途迷茫,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
正当此刻,两人却觉得脚下一空,阮筠婷惊呼一声,身体急速下落,几乎瞬间掉入了水中。水差不多有一仗深,阮筠婷反应不及,喝了好几口水。好在她识水性,与萧北舒一起浮上了水面。
“萧大哥!”
“婷儿,没事吧!”
“我还好。”
两人划着水,摸索着找到了地洞的四壁,发现只有最中间的位置水很深,越往一边水越浅。萧北舒拉着阮筠婷的手,勉强到石头的一块凸起,让她站上去。即便如此,水仍旧没过阮筠婷的小腿,萧北舒则是半身至于水中。
四周一片黑暗,潮湿漆黑的四壁和水面反射洞口一丁点的光亮。但也只能隐约看得出四周的环境。这应当是一个天然的地窖,底部大约有两丈的直径,四五丈深,越是往上,直径越小,洞口也只有井口那么大,且被杂草遮挡了大半。正是因为黑暗中此处不容易被发现,两人才毫无防备的掉了下来。
“萧大哥,你……”
“嘘!”
萧北舒捂住了阮筠婷的嘴。
于此同时,头顶传来遥远微弱的对话声。
“人呢!”
“不可能不见了!”
“就在这附近,仔细搜!若是让她告密,咱们这些人都得死!”
“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还有,注意树上,他们别是爬了树!”
“是!”
……
上头传来窸窸簌簌拨乱草叶的声音。阮筠婷浑身湿透的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萧北舒的手一直捂着她的嘴,两人都仰着头看着上头的动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说话和搜查的声音渐渐远了阮筠婷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
“萧大哥,他们走了。”
“是啊,咱们暂时脱险了。”萧北舒的声音有些微弱。
阮筠婷这才看到,他左侧后肩上的羽箭仍旧插着。
“萧大哥,怎么办,你的肩膀。”
“不碍事。”黑暗中的萧北舒安尉的笑笑,右手伸过去稍微活动了一下箭身,确定没有伤及筋骨,这才用力一拔。
噗的一下,鲜血喷用。萧北舒闷哼了一声。
“萧大哥!”
阮筠婷手忙脚乱的抓起长裙,然而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如何能起到包扎止血的作用?三辈子加起来,这是阮筠婷见过最血腥的场面,她拿着湿透的布条,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帮他。
“没事的,给我。”萧北舒接过布条,一端用牙齿咬着,右手绕过肩胛骨,想了想肩膀处大血管的走向,将布条勒了上去止血。
黑暗中,阮筠婷也看不清萧北舒的血是不是止住了,只能伸手去摸,入手的仍旧是温热粘稠。
“没事,已经止血了。”
“是吗?”阮筠婷浑身发抖。
萧北舒道:“是,只不过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不过这样不行,你会冻出毛病来的。”
“我没事。上头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萧北舒浓眉紧锁,面露犹豫,半晌才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能瞒着你。那些人,应该是什么秘密组织的人,我之前在梁城,无意中发现了高义此行要刺杀皇上的意图。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去与皇上说了他也不会信,正巧当时听说你也在队伍之中,我担心你的安危,又不想皇上暴毙天下动荡,就想法子迷晕了高义,交给一个朋友看管着,请了一个朋友帮我易容,混了进来,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则是可以观察他们的动静。”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