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劝酒之声此起彼伏,可同是举杯相邀,心境又是何等的不同,万般不一,那功臣的愉悦,加之钦差的荣耀,伴以罪臣的忧郁,就这样地被杂乱地缀结在一起。
让呼邪焦灼万分,
热情的笑意,毕竟是掩盖不住心灵的殊异,扎心无氏。
呼邪落寞地在将所部人马交给霍去病后,早早地告辞了。
他从没说过,
他为什么会延误战机,
不过这事,
也只有戈与呼邪二人,
心知肚明了……
明天,他将同朱臣一起启程回京,去绕开廷尉府的追究,向刘彻请罪。
出了中军大帐,呼邪觉得身上有些冷,似乎冷风穿过铁甲,直向他的身体内钻,冷意磅礴。
造化竟然如此捉弄人。
漠南上一次战役,他无功而息,本已觉得脸上无光,可再一次大战,他竟然又一次失期。
因为人与事,上苍似乎从来就没有将立功的机遇赐予他。
刘彻诏命他进军漠南,与霍去病大军会师,他没有丝毫迟滞,就直接抱着必胜的决心,率军奔往北地郡了。
然而,一场有预兆,却无可奈何的迷雾让他妥协了,彻底击碎了他的希望。
等到他的军队到达居泽东岸的时候,霍去病的大军,早已沿着弱水逆流而上了,战机与他无疑。
因为心软,他就这样失去了一次与骠骑将军并肩围歼浑邪王和休屠王军队的机会,说可惜又不可惜。
现在,踩着沉沉的夜色,回望霍去病中军大帐的灯火,他是一种说不尽的惆怅和苍凉。
离开了军帐,
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单。
夜已深了,李桦对霍去病说,要到营中看看,然后也离去了。
而整个中军大帐,刚才还热热闹闹,一时间就剩下朱臣和霍去病。
“时候不早了,由末将送大人歇息去吧。”霍去病抬头道。
朱臣却摆了摆手道:“不忙!不忙,下官受人之托,还有两样东西要转交将军呢。”
言毕,他捧过镂金鞘宝剑,又从袖中取出那用丝绢包裹的玉燕,“此乃阳石公主特意托下官捎给将军的。”
“公主可有话告知末将?”
“无话,只是公主说将军见了这两样东西,一切不言自知。
不过,陛下此次益封将军五千户,连先前食邑达到七千多户,快赶上大将军了,可谓功成名就,下官离京前,陛下就说要为将军造府第,择佳偶了呢!”
“陛下隆恩,末将铭感肺腑。”
霍去病望着帐外远方站在月光下的大连草原的风影道,“然末将志在灭除匈奴,只要匈奴还在,末将不会考虑成家的,匈奴未灭,何以还家?”
“哎,难得将军如此宏志,牺牲小我,真乃大汉之幸也。”
朱臣叹气道。
在卫兵的护送下离开中军大帐,直到走出了好长一段路,朱臣回看身后,霍去病的高大的身影,还被灯火映在帐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