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慕凝将食指贴在他的唇瓣上,皱眉道:“皇上天命所归,登基为帝,一心善待百姓。善于人见并非真善,皇上虽然没有说,但臣妾却十分清楚。您取消了一些奢靡爱好,甚至不愿意选妃入宫,将内务局许多进项免除,多余的银子都用来设粥厂,救济百姓。无论是何地,只要有天灾人祸,皇上总会动用私银,命专人亲自经办,确保每一文钱都用在苦难的百姓身上。如果这样还不够,臣妾愿意陪皇上茹素,日日抄经祈福,和宫中诸位姐妹一起,做针织女工,赚银子贴补救济用度。又或者臣妾可以教诸位姐妹纳鞋底,做些手工活,给苦难的百姓送去一缕温暖。”
庄凘宸以为这些事,皇后不会知道,这后宫里的人也不会在意。却没想到,她真的有关注自己的每一个举动。就连日日为她操持后宫诸事的敏妃也不曾察觉,到底用心了和没有走心是不一样的。
“皇后。”庄凘宸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的揉进自己的胸膛。“只有你能为朕分忧。”
这恐怕是最好的评价了吧。岑慕凝笑的有些虚弱无力。
“皇上别担心了,兴许只是年久失修,等宫人们重新安置好佛像,臣妾会日日来焚香祈福。”
“嗯。”庄凘宸还是不舍得放开她。
苍怜就在这个时候,从辇车上下来就着旌侨的手。当她亲眼看见皇上如此热烈的拥抱着皇后,整个人都懵了。
这样温暖热烈的拥抱,不是只有她才可以得到吗?为什么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被别人占了去?苍怜抓着旌侨的手都在颤抖,那种痛楚,像是把她的心生生扯开了,痛的她恨不得马上杀了皇后泄愤。
“娘娘,不可。”旌侨看她摸出了腰间的暗器,不由得皱眉。“皇上在呢。”
苍怜生生的忍住眼泪,好半天才把暗器收了。
“皇上……这里……不太好。”岑慕凝脸上一热,绯红就透了出来。
庄凘宸看着她娇怯的模样,心头一热,唇边就浮现了笑容。“嗯,朕晚点去陪你。”
“是。”岑慕凝这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扯了扯被她抱的起了皱的衣裳。
“皇上,皇后娘娘。”苍怜已经收拾好了脸色,轻盈上前行礼。
“怜贵妃来了。”岑慕凝心想方才那一幕,她多半是看见了吧。不然睫毛上怎么还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看来,她是真的在乎皇上。褚培源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免礼。”庄凘宸看见她来,也有些不自在。“听闻你昨晚也来这里祈福了。”
“是呢。”苍怜温和一笑:“臣妾一是祈福,二是想来跟两位姐姐聊聊。虽说两位姐姐是自愿来祈福的,但总归事情起因牵涉臣妾。好不容易能回到皇上身边,臣妾不想让别的姐妹吃心,所以就过来宽慰几句。”
“唔。”庄凘宸略微点了下头,转而对岑慕凝道:“朕还有朝政要处理,这里的事情有殷离盯着。再若有什么不妥,皇后帮着朕打点一下。”
“是。”岑慕凝颔首应下。
庄凘宸握了握她的手指,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岑慕凝与苍怜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又彼此互睨一眼。
苍怜心里的恨越发浓烈,语气却轻佻:“皇后娘娘今日气色可真好。怨不得人都说这女人就像花儿一样,得有雨露的滋润才能开的娇艳持久。皇上昨晚才去了凤翎殿,娘娘的气色呀,马上就好过这后宫里任何一位姐妹了。”
“贵妃娘娘,这毕竟是在祈福殿,您说话还是避讳些好。”冰凌皱眉瞪了她一眼。
“这话从何说起?”苍怜不由一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还用的着避忌?都是侍奉皇上的人,谁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浅呢?”
“是啊。”岑慕凝看着苍怜,笑容慢慢的绽开:“皇上一向恩泽六宫,本宫却希望后宫的诸位姐妹能雨露均沾。若每个人的气色都能和妹妹这样好,宫里又能省一笔胭脂银子了。”
“娘娘是在怪臣妾前一段时间过于专宠吗?”苍怜故意这么问。
“怎会。”岑慕凝微微一笑,语气柔和:“新做的衣裳,谁都会乐意多穿两次。可那得是新衣裳才行。旧酒装新壶,咂出味来也就那么回事了。保不齐哪天喝腻了,也就扔下了。”
苍怜轻嗤一声,语调微凉:“是么?看来娘娘不知道重拾旧爱的弥足珍贵。”
这回轮到岑慕凝嗤笑起来:“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失而复得,而是得不到。得不到的,才会如隔靴搔痒一般不透彻,叫人难受。而得到了,又和别的有什么不同?妹妹以为,叫一个人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对方的容貌、才情还是身段呢?春日里的花总是一茬又一茬,谁能担保这一朵就是最美的呢?相形见绌,不过尔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