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宋江南笑着说道:“有劳!”
挂了电话,史金把手机丢在会议桌上,手机在会议桌上打着转,向一侧滑去。
坐在史金一侧的林耀东伸手把手机拿住,双手捧了,放在史金面前的桌面上,脸上堆着笑,说道:“史区长,宋总拒绝了?”
史金靠在椅子背上,抬起双手揉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没有明确拒绝,但态度甚为淡然,全不似前周来南城时的热切。”
“应该是西虹集团的一系列负面消息对他们的投资意向有所影响。毕竟,前期投资刚刚到位,就出了这么一个事情。”林耀东说道。
“是啊!本以为前期的资金到位以后,西虹集团就能运转开来,没想到没有丝毫的好转,还突发了这个事件。西虹集团已经不可救了。”另一侧坐着的付主任说道。
史金放下双手,冷声说道:“以后不要说西虹集团不可救的话,有一份希望,南城区府就不能放弃。宋总犹豫,难道只是因为上次的投资失利?恐怕更大的原因是对南城区的营商环境没有了信心。”
林耀东侧身坐着,看着史金问道:“史区长,宋总提什么要求了吗?是不是对咱们开出的条件还不满意?”
“对方案中的条件没提要求,倒提出要市投资公司参与出资,还要和易总商量商量。”
“易总?易念一?”
“对!”
“哦,宋总确实是对南城区的投资环境不放心了,要拉盟友了。”林耀东皱眉说道。
“你安排,把咱们的方案现在就提交给江南集团。另外,马上和易念一联系,要在宋江南和他联系之前,联系上他,先说服他。”史金也是眉头紧皱。
林耀东知道胡斐和易念一私交甚好,就安排他给易念一打电话。没想到的是,胡斐打了多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胡斐望向史金,史金看着他说道:“过一会再打,一定要在宋江南联系他之前,联系到他。”
付主任轻声说道:“周六,这个时间邻近中午,只怕去花天酒地了。哪里会像我们在这里守着岗。”
史金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前,拉开薄纱窗帘,看向楼前的街道。街道两旁的一排法桐树下,还有百十名工人聚集在树荫下。
付主任听史金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之前说放弃西虹集团已经让史金不快,刚才的话仔细一品又有埋怨周末加班的味道。
忙跟着起身,迈了两步走到史金身后,也望向窗外,转而又小心问道:“史区长,邻近午饭时间了。您看是去餐厅用餐,还是让他们送到会议室来?”
史金望着楼下的林荫大道说道:“让他们送到会议室来吧。”
“好咧!我这就去安排。”付主任忙应了一声,转身迈步,肥胖的身躯晃悠着快步走出会议室。
林耀东也起身站到史金身后。
史金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林局,昨晚让胡斐给易念一打电话通报西虹集团的事,是否失误了?”
“您担心,易念一昨晚知道西虹集团的情况后,今天故意躲着?”
“倒不是西虹集团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担心舆情处理的手段影响他对南城区的看法。”史金沉双手扶着窗沿,眼睛又望向大道两旁树荫下的工人们。
林耀东应道:“是啊!舆情做技术处理虽然能阻止负面消息传播,但也有一个很大的负面作用——让知情人厌恶,亦惑是恐惧。关键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如这些工人们,不能都上手段吧!”
“这样控制舆情也违背媒体监督的大原则,你我都是担着责任的。虽说背后还有那些人的运作,但名义上却是我们南城区的推动。”
“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易念一也是在系统工作多年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倒未必是躲着我们,极有可能是如付主任所说花天酒地去了。毕竟年少风流,又是那样的环境。”林耀东看史金一直眉头紧锁,说了句玩笑话。
“还是如宋江南、易念一这样的日子逍遥啊!”
“是啊!史区长,我们是不是干涉的太多了?对企业的难事,就如西虹集团的事,本来应该是由沈腾飞、池上蓝这样的管理者劳神费心,怎么感觉我们比他们还要着急上火。”
史金苦笑了一下,“耀东,我也想如一些学者精英们喊的那样,做一个‘守夜人’。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
“是啊。一个企业的兴衰,会影响到一大批人的生活。但过多的介入,也会造成失控。西虹集团的困境,除了沈腾飞经营上的失策冒进,还有一些不该介入的力量介入了,才造成更大的困难。”
史金拍了林耀东的肩膀一下,笑着说:“你想的太多了。楼下的工人还没散,信访那边怎么样了?”
“信访办陈主任已经带着常远、池上蓝等人去河畔花园了。楼下的工人们应该也快离开了。”林耀东说道。
史金转身看着林耀东,面露喜色说道:“陈主任那边谈妥了?”
林耀东笑道:“陈主任还没回信。”
史金本已上翘的嘴角又耷拉下去,林耀东抬手指着天空说道:“史区长,你看!”
史金抬头看去,阳光依然刺眼,但远处曲江湖上空,浓墨色乌云已经层层云集,黑色直连到天际,又如一块黑幕一般缓缓向头顶的天空推来。
苏城的暴雨又要来了。
史金叹口气,竟然要靠老天疏散人群了。
“问一下老陈,那边怎样了。”
…………
陈主任和池上蓝、常远、聂远志还有信访办的几位工作人员,正在河畔花园小区的楼下被人群围在中间。
烈日的暴晒下,又围满了人,几个人都是一身的汗湿。
袁宏森的家人还没有赶到,董青梅的亲友们、西虹饮料的工友们来了一两百人。河畔花园袁宏森的楼下、楼前的花园里站满了人。
袁宏森平日待人亲和,又是西虹饮料的工程师,工人们平时对他既敬重,又如朋友、家人般亲近。董青梅漂亮活泼,也是人缘极好。
俩人突然离开,工人们既为俩人伤心,又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一些员工的生活也面临着他们的袁工同样的困境。
陈主任虽然一再喊话说区府已经在积极协调处理西虹集团的事务,并且会对职工的报酬、就业做统筹安排。
但所谓引进新厂的前景似乎太过遥远,更像一个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