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为何不愿意与他们相认回到自己的人生?”
离去之人的脚步没有因为沈着的话而有丝毫减慢,也没有任何回答,接过正好走向这里的小厮手中端着的几碟点心,继续往前走去。
“小爷十年前那么看好你,却不曾想才十年时间你竟然变得如此懦弱,什么大秦少年天才,小爷当年真是瞎了眼了。还邀请你来权王城,权王城才没你这样的弱者。”
纪泱的脚步终于因为沈着突然的话停了下来。
十年前,权王城。
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曾经仰着骄傲的头。说,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来我们权王城,以后说不准你在各国的名声也能和我一样响亮。
他说,我看到你,突然间觉得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性格一下子就嚣张跋扈起来了呢。
他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江以。
纪泱嘴角的苦笑突然舒展开,变得明媚起来。
是他,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了,至少,这一次绝对不会输。
“我也想选择回去,可是如果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江兄,这十年,我无以为报,如有来生,甘愿为奴。”
说完,纪泱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沈着想走过去拦住他,但心里隐约的担忧却告诉自己,他有自己的无奈。
十年了,他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做了十年沈着,如今还是要继续替他做下去。究竟为了什么?江以心里也无法给出答案。
也许是十年了,对这个身份有了留恋,也许是觉得自己的义务真的是拯救苍生。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就这样吧,待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长安,非长安之地。
沈着回到南候府,人刚到院子里,南候就匆匆跟了上来。
“着儿,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着回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发丝发白的中年男子,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说出一切吗?现在也许是好事,以后呢?
谁知道纪泱还能活多久,相见亦难别更难,若是阴阳相隔,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因为此事而难过。
“父亲,没什么大事,峥王爷想为唐家翻案,只是一切没那么顺利罢了。”
南候此时以及走到了沈着面前,“着儿,你告诉父亲,峥王爷是不是也想要皇位?你究竟站在谁哪边?”
沈着对他笑笑:“父亲,您应该知道我站在哪边吧?至于峥王爷,他想做皇帝就让做去吧。等以后他真的成了皇帝,我们就离开长安,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平安快乐的度过这一生,您愿意吗?”
南候府的目光突然变得惊讶起来,他以为沈着是站在七皇子这边,以为他们为唐家翻案是为了让他得到皇位,却没想到他竟会说要离开长安。
见南候不说话,沈着便问道:“怎么?您不愿意舍弃长安的荣华富贵吗?”
南候下意识的摇摇头,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厌烦了长安城的争斗,他也早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可是沈家世代为候,又怎是说离开就离开的。
“着儿,为父当然也想找一处安静的好去处安度晚年,看着你娶妻生子,我和你娘也能好好享天伦之乐,可是长安,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爹,去处我早就准备好了,您若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长安。”
南候摇了摇头:“着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着也摇摇头,“父亲,天下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南候轻声叹了口气,从十岁开始,他就再没听过自己一次话,今日这番话必定也是主意已定,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难让他改变主意。
“可是你大哥……”
“父亲不用担心大哥,我自然又办法保他的平安,好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您就不要参与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候点点头,见沈着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没再说什么,只说了句你也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
昏暗的黄昏下,沈着突然觉得离去男子的背影是那么落寞。
他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道:“你那位朋友还在吗?”
“他过几日才会走。”
“好,我一会儿让人把饭菜给你们送过来。”
说完,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沈着突然觉得南候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便轻声叫了声父亲。
南候又一次回过头,应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沈着,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苦笑。
“着儿,我今日见了一个人。”
“谁?”
“纪泱。”
沈着愣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他怎么了?”
“他很像你。”
沈着哦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很像十年前的你。”
沈着又哦了一声,头却低了下去。
“其实我与他见过很多次,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与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为父觉得,你们若相识,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父亲,其实我们是朋友,只是不常来往罢了。”
“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父亲既然说他与我像,他又怎会选择和我相反的阵营呢?”
南候点点头,淡淡笑了笑,又转身离去,这一次再没回头。
沈着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南候的背影,还不肯离去。
纪泱说他不会回来,因为他已经和过去做了了断,而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沈着这个身份。可这又如何?
沈着也罢,江以也罢,不过都是个名字而已。如果能让身边的人快乐此生,做一辈子沈着又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