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孩子都有极强的防备意识,平时家长便会时不时的提点教导,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或者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等等。
真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孩子依着自己所受的教育,也会表现得极度排斥。而那又是个倔强的孩子,王长发的话很难被他听到耳朵里去。
江南问过王长发了,既然要把人带走,又怎么让他给跑了?
王长发也说那孩子的心眼不少,骗他说什么都信了,愿意跟他回去。等王长发一放松警惕,他却毫不犹豫的逃跑了。并直接去了公安局,可见对于王长发的说辞,张扬一点儿都没有信。
成了千真万确的漫漫寻子路,寻来寻去,却只能这样的无望。
换作任何一个人心都该冷了,而王长发也因此痛定思痛想要放手,索性让孩子去幸福,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搭进去。
江南不能说他傻,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再傻再痴的事那都不是错,只是心口那里压着什么,闷闷的。
薄南风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事,看了眼时间给江南打电话,问她事情的进展情况。
江南直言不讳:“薄大总裁料事如神,真是佩服得心服口服。”
薄南风缓缓笑了声:“少贫嘴。”又问:“打算怎么办?帮他,还是就此放手?”
如果依循当事人的意思,是不需要她辩护了。反正王长发不打算再挣扎,就想事情这么尘埃落定,希望这次的事件在张扬的生命是仅是一出闹剧,闹过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江南不死心:“你说王长发本来就没有犯法,就为了成全自己孩子的幸福,便承受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是不是太亏了?”
而且绑架罪是重罪啊,不是进去呆个一两日就能了事的。
薄南风好整以暇:“江大律师打算怎么办?”
江南不是个大脑一片空白的女人,了解了这些事自然是想出手帮王长发一把的,这样干干的认罪太可惜。就想求个万全之策,思来想去,也倒想出个法子,就说给薄南风听。
“非法拘禁罪照绑架罪轻许多,我想着要不要替王长发上门去求求被害者张扬的家属,让他们变一变之前提供的供词,就说王长发没有任何索要财务的行为,其实王长发本来也没想向他们要什么,只是在谈话中说了句他要讨回来,想讨的是什么?不就张扬这一个人么,却被人误解成索要财物。
如果他们肯变一下这个供词,这样一来,到了法庭上我倒可以极力为他变白,把绑架罪说成非法拘禁,量刑上会轻很多。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江南思来想去,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薄南风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一副斜睨天下的尊者模样。听完江南的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曲指叩了两下桌面,半晌,慢条斯理:“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薄总裁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听?”
江南就知道薄南风鬼主意多,可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她不太信。若想依着王长发的意思去办,认罪是一定的,否则就不能毫无瑕疵的把这一页翻过去。唯一的活口就是在量刑上下功夫。而关于这一个端口江南思及的已经很透彻了,没比这更好的法子。毕竟其他的罪行跟绑架罪很难沾边。
而实质上,就光是这一点也不一定成事,还得上被害者的家门上求求看,但为了王长发那样的一个父亲,江南愿意那么干。
半信半疑:“薄总裁,你不会是在消遣我?”
薄南风飘飘的笑着:“我薄南风谁都消遣,就是不消遣自己的媳妇。听不听吧?不听算了,我还有事。”
江南受他挟制,哇哇的叫起来:“别挂呀,薄南风,我听,我听。”
薄南风倒变得好说话起来,懒洋洋:“没问题啊,晚上想着怎么讨我欢心,我一高兴,倾囊相授,保不准连我自己也送给你。”
江南对着电话骂起来:“薄南风,你无耻无下限。”
薄南风无赖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告诉她:“不是说了么,我哪一天要是不无耻了,就只剩下下流了。”
不跟她多说,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人叩响。知道是白子仙来向他报告工作,也正在等她。就说:“乖啊,好好想想讨好我的法子,回家再说。”临了提醒她:“薄总裁再给你提供个诱君欢的消息,我给医院打过电话了,说你休息到现在,身体算是恢复彻底了。”
江南脸红心跳,公然骂他:“你不要脸。”
薄南风收了电话唤进,笑意尤深。
白子仙看了他一眼,把几沓文件夹抱过来。
“薄总,这是我们一年来所有的私帐,跟其他部门经手的那些不一样,都是按着你的吩咐专门让人统计出来的。至于之前的,明天下班之前,说是能够交上来供你过目。”
薄南风点点头,拿到手里一页一页的翻,很详细,他着重强调的几个重点都粒粒在目。
很满意:“做的不错,之前的也这样整理,一定要把那些数据细化。整理好之后把钱打到他们的帐号里潜散。还有法务部和其他部门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他们闲着,多派发些任务下去,怎么热火朝天怎么弄。等这边的事完了之前,不要让公司鸡飞狗跳的氛围停下来,什么时候我们私下的事做完了,再恢复他们的正常工作秩序。”
想了一下,又补充:“不是有大股东一直不安份,通知下去,撤销我之前的内部监控,让他们放手干。只把公司的业绩报表和财务报告每天拿来给我看,还有股市变动,每一天的我都要。”
白子仙面面俱到的记在脑子里,知道这些都是重机密的东西,只会默默的记在心里。也感觉出最近公司的氛围紧张,前段时间薄南风在异地,就每日通电话或者视频吩咐她着手去办哪些事。白子仙给他打工,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不该问的一句也不会多问。
薄南风也就是看中了白子仙的这一点,所以一直重用她。但也不是毫无防备,便是他做事从来不说理由。连人多问一句也不允,素来这样的云里雾里。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时间还早。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就给离正扬和黄宇打电话。
问:“要不要一起吃中饭。”
黄宇每日都是消遣,换着地方和法子的游戏人间,由其对女人敬而远之了,闲暇时间一下多起来,巴不得有人勾搭,人多才热闹。一听薄南风回来了,兴高采烈:“一起吃饭好啊,带不带夫人?”
薄南风一句话顶回去:“你有夫人可带?”
“我是没有,你薄南风不是有么。带上女王一起呀,几个大老爷们有什么意思。好几天没见女王了,怪想她。”
薄南风不拽他,关于黄宇对江南的热切,无论是不是想入非非,薄南风心里永远不是个滋味。
“你找死!黄宇,你能别有事没事的对着我薄南风的女人垂涎三尺么?”
黄宇哇哇的喊起冤枉:“太子爷,我和女王很纯洁的啊。你即便信不过我,也绝不能玷污了女王的清白……”
薄南风“啪”一声扣了电话,又给离正扬打过去。
三个人一拍即合,吃饭的地点自然得清幽,就直接去了离正扬的饭店。
掰着指头一数,果然有段时间没见了。
黄宇打量薄南风,人好像是瘦了,头发又才修剪过,很清爽,而且是过份的清爽,直视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嗖嗖的冒着冷风。黄宇下起识皱起眉头,一心要想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修饰,想到了,一拍手,呼出来:“对,仙风道骨的。”
离正扬飘飘的看过来,一脸嫌弃:“你抽什么疯?”
黄宇漫不经心的抿压一口茶水,示意离正扬望向薄南风。
“你瞧人家多会长,这一年一年的反倒更年轻了。你说男人长成南风这样子有什么意思啊,也不知道女王会不会没有安全感。”黄宇一撇嘴,好替江南委屈。
离正扬倒是真看了一眼,薄南风本来年纪就不大,生得白白嫩嫩的,稍一瘦下来,眉眼间多了丝凌厉,被那些天生的桃花色一融合,反倒显得清爽。长成这个模样是好事,估计薄南风自己却很郁闷。
薄南风桃花眸子淡淡的眯着,的确郁闷,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深度厌烦自己的这张脸。由其江南迷迷糊糊的蹭过来,还没睡得太醒,硬是挤到他的身前去,洗漱之前脸往镜子上一趴,大惊小怪:“怎么办,我都长眼角纹了。”眼皮一上挑,看到薄南风那张倒霉的脸也在,苦大仇深;“你怎么不长?凭什么你就不长眼角纹,我却得长?你那张脸怎么那么气人呢,薄南风,你站在这里是刻意给我添堵的是不是?”
薄南风比她更心堵,平白无故被嫌弃,他也不愿意,可自然灾害的事,是他说了就算的事么?
黄宇这话虽不好听,却说进他的心坎里。
“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看起来沧桑?”
黄宇装模作样的:“千帆过尽啊,经历的多了,人自然也就沧桑了。不过你要是找女人,我可不会替你摭着掩着,女王那边我第一个打小报告,否则我太不是人了……”
服务生已经开始上菜。
黄宇正了一下衣襟,看了一眼没理会,仍旧一副煽动蛊惑的无耻模样。
完全不在乎薄南风和离正扬嫌弃的表情,继而滔滔不绝:“南风,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历经的女人太少了,所以才长不大。别看你结了婚,夫妻间他也是相互影响的,你看女王也是孩子气,你能成熟得了么。得逗女王开心吧?肯定得陪着她玩,能长大么。真的,找女人吧,女人好啊,多睡几个就什么都有了……”
服务生是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估计没见过黄宇这样的无耻之徒,表情中正的看了他好几眼了,最后手一抖,汤汁洒出一些。
立刻手忙脚乱,还不知道离正扬是这里顶级的大老板。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抱歉:“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离正扬挥了挥手,倒不是很在意,面对黄宇这样的花花公子哥,不淡定说明小姑娘纯洁。这年头水性扬花不好,纯洁还有错了么?
反正没洒到身上,手边的拿纸一擦便了事。
“没事,你出去吧。”
服务生红了脸,不想第一天找个兼职做就能搞砸了场子。本来领班的肯让她来这个包间上菜,就是看她人青秀又机灵,正好当下的人手不够,自家老板,所以才敢让她一个新手上。
自己也很郁闷,皱巴着脸退场。
黄宇这才又抬眸看了一眼,等那扇门关紧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若不是孙青的婆婆打来电话,孙青不会回去。
电话里有一点儿恳求的意思,好言好语的说:“回来吧,一家人吃顿饭,孩子也很想你了。你总不能一直不回来,不见我们这一家子人吧?”
太和颜悦色了,孙青面子上挂不住,还是回去了。
就料到方青山也在,摆这么一场鸿门宴估计是方青山把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跟家里人说了。真担心孙青攀上高枝就离婚了,方青山这样的公子哥不是这天下哪个女人都能将就。这个自知之明方家人还是有的。
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在,孙青到达的时候,已经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人,就等她自己了。
一进门,包被拎过去,已经按到椅子上坐。
这种待遇还是很少有,在这个东方式的家庭里,孙青自认自己的地位不高。由其孙家一家子的人都老实,方家便有些不将人看在眼里……
揪心的事不能想,想多了饭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吃下去。
方家是她那个婆婆主事,她公公一直就怕老婆,大事小事的通通拿不了主意。
还是婆婆先扯着她说话:“回来吧,青山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了。你看他这回是决心改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孙青盯着碗里的羹,任她婆婆在耳畔一阵唠叨,实则说的什么没怎么听进去。
其实没有今天这顿饭,她也想好要何去何从了。这样应承下来,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认了命,由其心里有了那么一个人,更加的认命,左右喜欢的一辈子得不到。至于不喜欢的,是谁都无所谓。就算跟方青山离了,也会是另一个不喜欢的别人。怎么样都很难过,而她和方青山至少是夫妻,至少有一个孩子,至少一起生活了那几年……
宋林爱和江南说得对,离婚有很多的后遗症,她这样温软的性子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即便想明白了,也不一定承受得了。这一回又认了死理,还是决定妥协。
一边至始沉默的方青山也来给她赔不是。
“孙青,以前是我不对,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跟你动手。我以后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气,若再跟你动一回事,出门让车撞死。”顺手拿来一张纸,保证书都写好了,放到桌子上。告诉孙青:“你收着,我以后保证像我写的这么做,要是改违背,我不得好死……”
方青山又开始对自己下诅咒,孙青听在心里却很麻木。几乎看也不看一眼,推到一边,只说;“你要真知道错了,以后就好好上班,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得了。”
这一场风波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以这样没有结果的结果收尾了。
孙青便想,真是应了江南的那句话。她这样的性子离不了婚,真是上一辈子欠了他方青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