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连城看着姚今那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的眼睛,突然双膝一跪,双手攥住了她的裙摆。
“你干什么!”姚今吓了一跳,伸手去拉他,他却不肯起来。
“姚今,你去答应皇帝,你答应当他的公主吧!”
“你……你说什么?”
“下个月闽国的使臣就要进京了,此次来京要给他们三皇子议定一名李朝的正妃,可宫里和皇室宗亲中根本没有适龄的女孩,皇帝要你当公主,一定就是为了给闽国一个交代,你要是不肯——你若是不肯……”靳连城一想到月白孤身一人到这里的时候会有多怕,是怎样大病了一场,这几个月来又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便是四分五裂般的疼痛,“姚今你想想,你不肯的话,那万一被选中的是月白,怎么办!难道你要让月白去远嫁闽国吗?你就不怕以她的性子,还没出京城的门就抹脖子吗?”
“所以呢!”姚今拼命试图撕开靳连城拽着的那片衣裙,踉跄着退后,她的眼圈红了,她嘲讽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男人,这个又一次让她鄙夷到了极点的男人,“上次你让我认罪,理由就是你要活着,你要找月白;这次你又让我低头,理由也是月白……你自己,你靳连城自己就没有一点本事一点办法吗!”
靳连城一言不发,这是那样跪着,他的脸藏在黑暗之中,一点都看不到。
姚今突然发狠冲过来掐住他的脖子,她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混蛋,懦夫!我姚今瞎了眼把月白介绍给你,今时今日我总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告诉你,月白我自己找,我自己救,我不要你靳连城多操一份心!你给我滚!”
说罢,姚今跌跌撞撞冲出了门。当夜的月色并不好,月亮被浓厚的黑云遮挡,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宫门在方向,她唯有拼命地跑啊、喊啊,叫着来人哪来人哪。整座承欢小筑随着她一声声的喊叫,像平静的冰面突然被炸开一般,四面八方跟着冒出了许多宫女和太监,众人追着她、想要抓住她,就在她们快要围住姚今的时候,乌黑的天空突然云开雾散,月光洒下,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到花园的水榭上,长长的影子摇摇晃晃倒影在水面上,那水池的水潺潺流动,似是通向承欢小筑的宫墙外,姚今不及多想,“噗通”一下便跳进了面前的水池。
她的游泳技术不错,刚才一阵狂跑也算做过了热身,水里虽然寒冷,但她也实在顾不了这么多,猛吸一口气便扎进了水里。岸上的人见状都吓得够呛,偏巧又一个会水的都没有,其中一个领头的太监吓得脸色刷白,呆了一呆,便慌慌张张冲出了宫门叫人去了。而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也悄悄地从宫墙的另一边溜了出去。
姚今的再次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仍然是李南那张十分紧张的脸。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问,也没有下床磕头请安,只是直直地盯着床顶,她的手在被子里一动未动,却将那整块虎皮制成的床垫生生拽下了一撮毛。
李南看着她,他那关怀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敬畏,一丝怀疑,他微微躬身,小声地说:“您饿了吧?进些汤水可好?”
姚今不理他,冰冷地问道:“他呢?”
“他?”李南没会过意来,愣了愣又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唤谁过来伺候,老奴现在就叫人过来。”
“皇、父皇在哪?”姚今咬了咬下嘴唇,还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